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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、愚襲人終歸去,有情郞為情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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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多久,那婆子便抱了一個襲人親手繡的石榴圖樣的小包裹兒就出來了。包裹裏正是那剛出生的小嬰兒。那婆子幾步走到王夫人面前,一邊向王夫人道喜,一邊將嬰兒向王夫人湊去:“恭喜夫人!賀喜夫人!是個小少爺!看起來是個身強力壯的,哭得聲可響亮了。”

王夫人此時也被那小小的人兒所吸引,湊上前去,看著那紅嫩嫩、皺巴巴的拳頭樣大小的臉兒,頭上的胎毛密密麻麻、烏黑油亮的,可見素日裏襲人委實沒有虧待自己,或者正因為如此,才導致了今天的悲劇吧。小人兒正費力地吮吧著自己的小拳頭,剛從黑暗來到光明之處,頗有些不耐煩。不滿意地搖頭晃腦著。看得王夫人心裏倒有些軟軟的,未免想起寶玉初生時的模樣,這可是寶玉的孩子呢。又側身看了一眼那婆子,小聲問道:“產婦如何了?”那婆子道:“夫人節哀,那位奶奶卻是個福薄的,卻是壓不住哥兒的貴氣,竟是已經去了。”

王夫人心裏有些恓惶,襲人怎麽說對自己還是頗忠心的。於是擡腳準備到那屋裏看看,那婆子忙道:“那屋子裏著實腌臜得很,只怕汙了夫人的眼。還是不進去的好。”王夫人心裏終究有些過意不去,也沒有理會那婆子,還是擡腳走了進去。一股沈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,襲人的身子已經被糟踐的不成樣子了。也沒有人去拿什麽蓋上,就那麽裸露著。縱是王夫人這樣經過些事的,也看不下去了。忙轉身出來,在門口就忍不住嘔吐了起來。身後服侍著的丫環忙忍著自己的不快幫著王夫人撫背順氣。王夫人早上本就沒來得及吃飯,這時卻把隔夜的飯都吐出來才作罷。有機靈的丫環尋了水過來遞與王夫人,王夫人接過漱了口,方扶著丫環的手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
思忖著襲人的身後事,王夫人也不禁犯了難:論理吧,這個姨娘也沒過過明路,當時不過想著寶玉終究會回來,這位呢,肚子裏又有了寶玉的孩子,才這麽著安排了。其實卻是個有實無名的事實。思忖良久,王夫人才打發人去和襲人的哥嫂報了喪,又給了襲人哥嫂五十兩銀子,也算是平個自己的心吧。

襲人的哥嫂是老實本份的人,見襲人做出那等未婚先孕的事來,本就羞愧的不行。現如此,也不敢爭什麽。任由著賈府將襲人拉到賈府祖塋附近埋了也就是了。那孩子王夫人也只得暫且放在自己身邊將養著。不過這事卻也很令王夫人在京城的貴婦人中間有些擡不起頭來,並未見賈府張羅著給寶玉娶親,如今卻孩子也已經有了。因此,孩子的滿月酒也沒有大辦,只一家子人吃了個飯就算完事。

迎春、黛玉等人自然也聽說了此事,不免又是一番唏籲。最為傷感的要數紫娟了。想當初,襲人、麝月、晴雯和她四人同日進府。那時不過五、六歲的樣子。被府裏的教養嬤嬤呼來喝去不說,板子也沒少挨,幾個人戰戰兢兢的,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得嬤嬤生氣了,迎來一頓教訓。等到終於能服侍主子了,又得時時刻刻提防著做錯了事。十幾歲上,被老太太看中,四個人一起到了老太太身邊。後來寶玉漸長,又來了黛玉等人。賈老太君才將幾人分撥給了眾人。現如今,襲人落了這麽個下場;晴雯卻不知被賣到了哪裏,麝月又回到了老太太身邊。唉,真是人生無常啊。

看著紫娟為襲人的事長籲短嘆的,雪雁勸道:“終歸姐妹一場,你若是心裏放不下,不如和小姐告個假,去她墳上燒個紙,上柱香,也算是了了這樁心願了。”紫娟聽了,很以為是。便去找黛玉告假。

黛玉自然無不準的。襲人雖然也算是咎由自取,說到底還是個可憐人。因此不僅準了,還專門派了輛車給紫娟。紫娟自然又是一番感慨,覺得自己總算是跟對了人。至此之後,事黛玉更為盡心,也更為忠心。

天氣益發地熱起來了。寶釵和黛玉的婚期都定了。因為修煥之家人路途遙遠,又身份特殊,不宜在金陵城內久留。所以納征、訂婚和親迎就放在一起了。薛姨媽雖然覺得時間上有些趕,卻也表示同意。畢竟人家是郡主的身份,也不是說在一個國家停留就可以停留的。涉及了方方面面的問題。何況除了這點之外,修家在別的方面都是決不怠慢的。宅子是早些年就買了的,據說是齊國公的舊宅。六進的院落,後面是一個引有活水的大園子,外帶兩個偏院。比之薛府現在的宅第是寬敞了太多。若是新婚夫婦兩個人住,還真是冷清了些。原本修煥之、華錦之並修燕茹兄妹三人也就是嫌地大人少,才擠在了吳潛的宅子裏。

現在哥哥要大婚,自然得另立門戶。三人自然就都搬了出來。好在雖然那宅子沒有住人,卻並沒有失於打理。隔三差五的三人也會回去看看,並差人打掃一番。大件兒是一樣都不缺的。自從婚事定下來後,三人就搬到了宅子裏,一來早點適應,二來也方便眼不錯的盯著。這一樣樣的東西添置起來,也不是個簡單的事呢。好在有吳掌櫃等老人在一旁幫襯著,林家商行又幾乎遍布整個行業,一些物件兒尋起來自然也比別人方便得多。黛玉於此事自然也是不遺餘力的。所以雖然時間緊些,該備的卻是一樣兒不拉地都有了。就是那些零碎的小物什,也自有迎春、黛玉等人想著法子的幫著尋摸來了。

又從人牙子處彩買了幾十個仆人、丫環等。自然華素兒也從月氏國帶了不少的聘禮並奴仆給兄妹三人。就連一些細小的物件兒諸如屋裏的小擺設什麽的,因黛玉、迎春等人最是與寶釵相熟,也被修煥之央求著按寶釵的心意置辦了。黛玉為此曾打趣寶釵道:“原以為煥之哥哥除了燕茹外,對我是最好的了,如今卻發現哥哥原來是個重色輕友的!”寶釵這邊早幾年薛姨媽就開始給寶釵著手準備這些子東西了,現在不過再添幾樣時興的也就是了。所以倒也不為難。何況寶釵嫁過去公婆又沒有在跟前,一切自己說了算。想想薛姨媽也是開心的,再看修家的態度,對於此事也是十二分的重視的。因此也日日如喝了蜂蜜水似的,雖忙些,心情卻是好得緊。

黛玉賜婚雖早,大禮的日子卻定在了寶釵的後面。這是欽天監親選的日子,北靜王妃雖嫌遠了些,卻也無法違抗。不過這些日子忙著準備婚禮的事,卻也顧不得其他的了。北靜王妃色色都要最好的,自然比別人家更花費些功夫。因此,從賜婚到此時,倒沒有個閑著的時候。每日間都是忙到回房裏倒頭就睡。不過去了心思,又得了自己最想的兒媳婦,封氏雖忙些,卻比往常精神頭好了很多,或者這就是所謂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。

看著身邊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哥們兒都一個個的成家或將要成家,慕容灼心裏卻高興不起來。不為別的,家裏的老爺子和老母親也見天的催著自己成親。老娘甚至拿了京城幾家小姐的畫像來讓自己相看。弄得慕容一段時間都不敢回家,借口巡察家裏的產業,悄沒溜地往江南去了一趟。算是躺了那麽一陣子清閑。

可這事,躺得了初一,能躺得了十五嗎?慕容灼也想著幹脆心一橫,向父母稟明自己的心意得了,可冷靜下來一想:明白那不過是自尋死路的一個辦法。只得作罷。可若任由著家裏,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回來,只怕也是個麻煩。若自己心裏沒人,隨便娶了誰,自己怕也是無所謂的。可如今心裏住了個人,就無法再接納任由家裏娶了別人進門的這種作法。到時痛苦的只怕是三個人。害人而不利已的事又何必做呢?

慕容灼一個人在得月樓靠窗的位子上喝了大半天的悶酒。五福看在眼裏,急在心裏。勸了幾次,卻是無效。若有人一心求醉,只怕擋是擋不住的。看著喝得已經臉紅肚子粗的自家少爺,五福在樓上樓下的已經轉了幾圈,只是這呆人轉得頭暈,卻沒有想出什麽解決問題的辦法。還是小二看不過眼,悄悄地招了招手,把他拉到一邊道:“先給你家公子爺酒裏兌些子水,份量一點點的加,你家主子現如今喝成那樣,必是嘗不出來的。這招我試了不止一次了。想救你家公子,就只有如此了。”五福看著那小二如同看著一個神一樣的存在。簡直就是羨慕外加佩服,瞧人家的智商,在看看咱自己的,唉,你說一樣都是人,為什麽差別就那麽大呢?!

慕容灼果然喝得已經食不知味了,起先還嘟嚷了幾句:“這酒怎麽這麽淡啊?”不過,慕容灼再沒有想到自己店裏還會有人坑自己。所以雖然有些疑惑,卻再沒有往那上頭去想。因此,依然喝得樂不可支。而五福也終於松了口氣,直到終於將酒全換成了水,慕容灼也再沒有說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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